瑟相和。一弹一唱,饶有余音,待至歌声中辍,瑟亦罢弹。文帝顾语从臣:“人生不过百年,总有一日死去,我死以后,若用北山石为椁,再加纻絮杂漆,涂封完密,定能固不破,还有何人得来摇动呢。”文帝所,原来为此。从臣都应了一个是字,独释之答辩:“臣以为皇陵中间,若使藏有珍宝,使人涎羡,就令用北山为椁,南山为,两山合成一陵,尚不免有隙可寻,否则虽无石椁,亦何必过虑呢!”文帝听他说得有理,也就称善。时已日昃,因即命驾还。嗣又令释之为廷尉。释之廉平有威,都惮服。
袁盎(?—前148),亦作“爰盎”,字丝,西汉楚人。历任齐相、吴相。本为游侠,以有“多受吴王金钱,专为蔽匿,言不反”之名,被晁错告发,降为庶人。后以谏止景帝立梁孝王继嗣,被孝王派人刺死。
惟释之这般刚直,也是有所效法,仿佛萧规曹随。他从骑尉阶,是由袁盎荐引,前任的中郎将,并非他人,就是袁盎。盎尝抗直有声,前从文帝游幸,也有好几次犯颜直谏,言人所不敢言。文帝尝信宦官赵谈,使他参乘,盎伏谏:“臣闻天同车,无非天豪俊,今汉虽乏才,奈何令刀锯余人,同车共载呢!”文帝乃令赵谈车,谈只好依旨,勉趋。已而袁盎又从文帝至霸陵,文帝纵西驰,峻阪,盎赶前数步,揽住缰。文帝笑说:“将军何这般胆怯?”盎答:“臣闻千金之不垂堂,百金之不骑衡,圣主不乘危,不侥幸,今陛驰骋六飞,亲临不测,倘或惊车覆,有伤陛,陛虽不自,难不顾及庙太后么?”文帝乃止。过了数日,文帝复与窦皇后慎夫人同游上林,上林郎署预置坐席。待至帝后等席休息,盎亦随。帝后分坐左右,慎夫人就趋至皇后座旁,意坐,盎用手一挥,不令慎夫人就座,却要引她退至席右,侍坐一旁。慎夫人平日在,仗着文帝,尝与窦皇后并坐并行。窦后起自寒微,经过许多周折,幸得为后,所以遇事谦退,格外优容。俗语说得好,习惯成自然,此次偏遇袁盎,便要辨嫡庶的名位,叫慎夫人退坐首。慎夫人如何忍受?便即站立不动,把两柳叶眉,微竖起来,想与袁盎争论。文帝早已瞧着,只恐慎夫人与他斗嘴,有失阃仪,但心中亦未免怪着袁盎多闲事,因此然起座,匆匆趋。明如文帝,不免偏幸姬,女之盅人也如此!窦皇后当然随行,就是慎夫人亦无暇争执,一同随去。文帝为了此事,打断游兴,即带着后妃,乘辇回。袁盎跟在后面,同门,俟帝后等辇后,方从容谏:“臣闻尊卑有序,方能上和睦、今陛既已立后,后为六主,无论妃妾嫔嫱,不能与后并尊。慎夫人究竟妾御,怎得与后同坐?就使陛幸慎夫人,只好优加赏赐,何可紊秩序,若使酿成骄恣,名为加,实是加害。前鉴非遥,宁不闻当时‘人彘’么!”文帝听得“人彘”二字,才觉恍然有悟,怒气全消。时慎夫人已经,文帝也走将去,把袁盎所说的言语,照述一遍。慎夫人始知袁盎谏诤,实为保全自己起见,悔不该错怪好人,乃取金五十斤,赐袁盎。妇女往往执,能如慎夫人之自知悔过,也算难得,故卒得保全无事。盎称谢而退。
会值淮南王刘朝,诣阙求见,文帝只有此弟,遇甚隆。不意在都数日,闯了一桩大祸,尚蒙文帝诏赦宥,仍令归国,遂又激动袁盎一片,要去面折廷争了。正是:
明主岂宜私弟,直臣原不惮王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