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这话,我皱了皱眉。
百密一疏,这是个巨大的纰漏。
在韩之孝的谋划之中,戎王的几个儿子,是万万不可放过的。昨夜,骨力南下手的时候,此事也是重中之重。
没料到,偏偏就是漏了一个,而这个人,还是骨力南最忌惮的葛班的外孙。葛班部如今群龙无首,若此人跑去笼络人心,联合发难,那么一场大乱便是不可避免。
平心而论,我的父亲死在了北戎的手上,我对北戎并没有韩之孝那样的菩萨心肠。甚至在私心上,我和杜婈一样,认为北戎若因为争夺王位而陷入混战,对中原是好事。
但我们现在都身陷北戎之中。这大乱若来到,我们只会大难临头。
“那么大王须得以最坏的情形设想对策。”我说,“韩先生在何处?”
“此事,韩先生已经在着手安排。”他说,“娘子不必担心。昨日娘子劳累过重,以至晕厥,我愧疚不已。日后,只盼娘子勿再思虑,好好将养,保重身体为上。”
话里话外的意思,就是让我别过问,也别再插手。
这倒也不奇怪,毕竟我当初到王庭来,就是为了劝说韩之孝站到骨力南这边,帮他造反的。如今事情都办到了,我自当退场。
“车衍之事,大王果真有把握?”我问道。
“正是。”骨力南道,“娘子放心。”
我颔首。
骨力南离开之后,杜婈若有所思,问我:“娘子担心,这车衍会成为大患?”
我说:“只要他还活着,必成大患。莫忘了,葛班和他手下贵胄虽然都扣在了王庭,但麾下部众仍在各地好好待着,还不曾归附。挟天子以令诸侯,是因为天子只有一个。若又冒出一个天子来,那么此计就无用了。”
杜婈道:“那就让他们乱一场好了。娘子,我们回中原去吧。”
我看着她,露出讶色。
“你的意思……”
“娘子不是让我联络缬罗?”杜婈笑嘻嘻道,“她听说娘子身体不适,要来探望娘子。”
——
缬罗来见我,可谓光明正大。
我如今担着骨力南姬妾的名头,而她是回纥的使者。同为女眷,前来拜见关怀,乃天经地义。
“阿蓝精通医术,在我们回纥也是出了名的。”缬罗笑容可掬,“妾特地带她来为娘子看一看。”
我和杜婈对阿蓝都不陌生。
当初将我们从洛阳掳走的是她,一路上照顾我们,给我们喂药的也是她。我们能经历这么一番折腾,仍完好无损地被送到平朔城,说她精通医术是无可质疑的。
哪壶不开提哪壶。杜婈翻了个白眼。
“哦?”我躺在榻上,看了看阿蓝,“原来你也懂得妇科。”
她仍是那副谦恭的模样,向我一礼:“妾家中本行就是妇科,虽不精湛,却也堪用。”
杜婈又翻了个白眼。
“如此,”我说,“有劳你了。”
说罢,我看了看杜婈。好一会,她在不情不愿地从我身边让开。
阿蓝上前来。
她那问诊的方法,并非中原那样诊脉。而是先看了看我的面容,然后,将手焐热了,探进我的衣裳底下,放在我的小腹上。
摸了好一会,她收了手,道:“娘子这胎儿,确是已有三个月。”
杜婈在一旁冷笑道:“是么?如此说来,你将我们掳上路的时候,一路照顾,竟不曾发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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