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捷赶忙拆开看,只见信中字迹并不虚浮,想来是对方许久之前写的。
杜誉的声音太小,赵捷要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:“小赵,你还有后半辈。忘记我,好好生活。如真有来世,定报大恩。”
杜誉的声音犹在耳边:
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?
路迢迢,迢迢,功名尽在安。今日少年明日老。陈草庵《山坡羊·晨初叫》
没有团锦簇、轰轰烈烈,也没有满堂酒醉三千宾客。他走了,在一家公立医院不起的单人病房里,在一个艳照的暮午后,走得悄无声息,平静而安详。
床边的仪发刺耳的尖鸣,医护们纷纷跑屋。赵捷的视线已经被泪模糊了彻底。
他的父母生前都是极面的人,他也不例外。
杜师叔线,完结倒计时,还有最后两章
赵捷想:师叔,你当真就这么走了?
台连妆都没来得及卸,衣服也没换。在车里,宋同递给他一个信封:“杜师叔让我转给你。”
走病房之前,赵捷用纸巾了泪。杜誉的睛闭着,但知是他来了。
此飘泊苦西东,右臂偏枯半耳聋。杜甫《清明二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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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“小赵,我见过走了歧途的人。他们弃了正,反而滋生功利之心,沉迷于蝇营狗苟,最终都没落得什么好场。我走之后,你别想我,也别总想着争名逐利、人地。现在这行的都不容易,你能安稳度日就是最好。”
作者有话说:
“咱们的缘分怎么就这么短呢?我向来不信神明,可此刻我当真盼着能有辈。到时候我要跟你白到老,我也能看见你发白了的那一天。”
他本能地攥住杜誉的手。这只手还残存着余温,却没有任何力气,手的主人双闭,僵。
赵捷忽然觉得,从自己结识杜誉至今,十七年的人生,宛如一场黑白颠倒的大梦。迟迟不愿醒来的,唯有他一人而已。
“小赵,”病床上的人喃喃说:“我早就没了家人,也从没收过徒弟。很多年前我曾经以为我迟早会死在一个没人知的地方,可是现在,有你来送我。”
“小赵啊,幸甚至哉,我遇见了你,是你给了我十几年极好的光。我一生,没有任何憾事,除了一件。”
“师叔!”他后知后觉地跪倒在地,趴在杜誉病床边嚎啕大哭:“我舍不得你啊!”
“不止是我,我爸妈、宋师兄还有省京剧院的同事都在外面。让他们来吗?”
杜誉微微摇:“卑人这一辈,糊涂、潦草,却唯独不后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