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沉的趋势,日光仍亮,却不再发白刺目,毕竟已经秋,接近傍晚气温就会回落,随着时间的逝,白昼即将终结的萧瑟弥漫开来。
邢文易慢慢走在女儿的斜前方,从玉知的角度看他是背光的,夕晖光为他的廓镀边,她定定地看着父亲的侧脸,他微张的嘴和垂着的睛、颤动的睫。他这一刻不像个男人、不像个父亲,而是仿佛退回到十几岁,重新变成了儿。
他说他的妈妈,说他的爸爸,他的不甘和不解,从二十年以前保存到现在,讲给他自己的女儿听。
邢文易走回了自己的车边,他有恍惚,这么多年靠着模仿与麻木,浑浑噩噩地变成一个大人,可是此刻他对着玉知,他的女儿,他突然发觉自己从没和原生家和解。
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几十年,尽二三十岁就要离家自立,可余生都在从那个原初的起、从家里汲取回忆,从而获得支持与力量。可是如果没有呢?如果受到的温不足以支撑他的脚步呢?无非是把自己裹成石,浑浑噩噩过一生。
他不愿意玉知也面临同样的觉,他握住她的手还没有松开。其实在玉知来到他边之前,他从不敢幻想他有朝一日能和她走得这样近,因为文华和邢志的关系势如火,一年都不会讲超过五十句话,那就是他对父女关系的认知。可是玉知的格比他要随和大方,骨里也更温,她是一团小小的火焰,不断向外提供光和。
她从来不会计较那么多,不会挑剔他哪里不够好,介怀他迟来的笨拙关照。她也还没有挣开他的手,他忍不住想,牵手是一件多么亲密的事啊,除了妻,他从来没有牵过谁的手,他总是很不适应这样的亲密,但是又忍不住回味这样温的觉。
他松开手,把东西放后备箱,玉知还站在一边看着他没有上车,可能是觉得邢文易此刻绪不好,需要她的小心对待。
邢文易关上后备箱的门,走了两步靠近她打开车门:“上车吧,我们回家。”
“爸,”邢玉知拉住他的外,然后从他手臂灵巧地钻他怀里,迅速抱了他一:“没事的,我你。”
这是在哄我吧?邢文易没问来,他觉得时间突然一就静止了,他能够觉到玉知搂在他腰上的手臂、靠在前的,可是他居然一动也不能动,大脑里只在想一个问题:是不是应该回抱一?
他还没来得及想,玉知就已经闪钻了后座,她看起来也有不好意思,没看他。
邢文易懵懵地摸了一,又上了车,懵懵地开回了家。
他回了家就开始剖鱼饭,想起来还没买豆腐,也忘了买蒜叶紫苏,洗了洗手,打算楼去超市买。他被那个拥抱冲撞得什么都忘了,他很不想承认,回来后也一直没和玉知说话,倒是玉知没话找话似的问他今天晚上吃什么。
吃什么?吃鱼啊。不是早就说过吗?她也是傻了。
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在电梯撞见送餐的人,对方手里提了个生日糕,他一开始没在意,却看见送餐员和自己上了一样的楼层,玉知就在电梯门等着。
“啊,这么巧。”玉知接过那个六寸的小糕给他看:“我怕你不喜,就订了个小的。”
“你给我买的?”
“对啊。”玉知说:“过生日就是要吃糕。我前两天就去糕店提前订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