参拾柒(2/2)

眠樱一方藕荷三多纹暗绸帕，仔细地乾香，然后弯来，凤凰簪落鬓，莲带缓腰，把香系在紫鳶的琥珀勾莲纹织金绸腰带上。他的睫密而翘起，如同墨黑的扇微微颤动，更是映得冰肌灿雪。

石刻前杨柳飘香絮，緋桃散落红，二人纤纤柔握，眠樱却在看着远方秀木撑空，凝云藏岫，银镀金翠荷叶宝盖垂饰珍珠三串耳坠被风得轻摆，他久久默然不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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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绸伞给眠樱，任由冰凉的雨丝打脸庞，独自穿过满重叠绿苔斑，一圈圈檀香香塔在上缓慢地燃烧着，彷彿在沿着旋转阶梯往上走，有些已经烧了大半，有些才烧了不久，使四周雾烟横。

「乘此功德，安知他劫，不与微之结后缘于兹土乎。因此行愿，安知他生，不与微之同游于兹寺乎。言及于斯，涟而涕……」眠樱步摇珠翠修蛾敛，参差绣领斜，一手团扇半遮匀面，另一手轻抚碑文，声音清婉动人。

样梳儿金缕犀，釵梁玉刻蚊螭，鬓叠绿，烟眉湘山远，层波细翦明眸，眠樱的侧脸竟有几分笔墨难以描绘的凄，尤其今天他穿的是一天碧遍绣樱桃蝶束腰襦裙，柳垂裙带，袖脩裾，缎裙窣地缕银丝，楚腰蠐领团香玉，远远看着像披纤罗绣縠之衣，风至则结其衿带，恐飘摇不能自止，彷彿顷刻之间就会翩翩飞回九天之上。

紫鳶痴痴地凝视着眠樱，心里忽然传来一阵酸楚，虽然他不知眠樱在想什么，但他却好像对眠樱的心同受。

人离开后，眠樱为紫鳶撑着伞，紫鳶轻轻地靠着眠樱的肩膀，鬟月鬓绿云重，腻玉碎琼妆。他看着香塔笼竹和烟滴雨梢，香鼎里沉檀烟起，柔声：「虽然说但知行好事，莫要问前程，但我还是希望……佛祖念在我们今日的微末功德，若我们这人还有来世的话，让我们来世在这里再次相遇。」

眠樱连娟秀眉聚，颇有地：「那是前朝诗人为香山寺写的诗文，他的挚友去世时，他为挚友写了一篇墓志铭，挚友的妻为了答谢，送了不少金银珠宝给诗人。诗人无法推託，只好把这些金银珠宝悉数捐献给香山寺作修篳之用，因为这里是诗人和挚友昔年游歷的地方，他希望修建寺庙的功德尽归挚友，说不定他们来世便能够再次在这里把臂同游。」

紫鳶提起裙摆，跨过红木门槛，经过云栱承跗邐，幡回远，只见古殿影胜云，廊幽静声疑雨，翡翠香烟合，琉璃宝地平，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，眉横玉脸，皓腕卷轻纱，之后从翠绣红绿合麝里拿碎银，添了不少香油。

「不必了。」

过了一阵，紫鳶才勉收拾心，他绕过香鼎，罗裙香玉釵凤，走到眠樱的伞，微笑问：「你在看什么？」

香上垂落四条丝绸霞带，眠樱纤纤运玉指，熟练地打了一双漂亮的同心结。他的视线上挑，在紫鳶的小腹掠过，温声问：「伤还疼痛吗？」

紫鳶也不惊讶，因为眠樱一向对求神拜佛兴趣缺缺，他本想陪伴眠樱，但想起自己上次掷笈问卜，虽然得隐笈，但毕竟之后眠樱还是回来了，所以他还是想要亲自还愿。

这次到眠樱天天为紫鳶上药，虽然伤依然疼痛得很，但紫鳶不眠樱担心，便只是摇摇，问：「你要不要去正殿参拜？」

紫鳶不容易被陌生人动，但或许是这段軼事动衷，他不禁怨黛还敛，愁拭泪。他取金纍丝卉响鐲，给边的人，说：「请替我给住持，说是靳大人的两位姬妾捐献给香山寺的。」

眠樱也把湖绿緙丝缠枝莲蝙蝠面竹雕柄团扇给那个人，说：「这个也给住持吧。」

当紫鳶踏正殿时，已是空霽雨，嵐翠暗来空觉，叠叠挼蓝烟岫，苔痕湔雨，鎏金卧五足朵带银香鼎前竹影留云，待晴犹未，不远数树桃红尽，眠樱正让人为他撑伞，专心致志地观赏着一块石刻。

问起眠樱的心事，此时他掛在腰带上的同心霞带忽地散开，银镀金累丝荷纹香掉到洼里，小半个香也了，人忙捡起香，大约想要询问紫鳶要如何理这香，眠樱却伸手接过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