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猛兽想毁掉这些,他每每想起就恨这一切。甚至,他清楚地知,自己曾经就恨着自己的父亲,比恨自己的生母还多,就只因为他认为他的苦难都是他父亲一个人所造就的。
"方逮,你是在生气自己,居然恨过...真心疼过自己的父亲吧?"
商容的声音像是从一沉稳的力量,传到他耳里时,让他不自觉地抬起来。
可是他模样狼狈,就红着眶满脸疲倦,那哀伤的神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,早已经放弃活着的希望了。
商容觉得,他困在这座监狱很久很久了是吧?久到,他父亲或许解脱了,他还困着。
很可能直到方逮老去,他永远都记得他曾经憎恨着过他的父亲。
商容呼,让思绪稍微清明一些。她心疼的摸摸方逮的脸时,他瞬间就想埋躲她柔的掌心,直到用力的把商容抱在,就好像这些柔可以抚他,让他暂时止痛遗忘。
"方逮,这不是你的错,你并没有错什么。"
"况且,你想真心疼过自己的父亲有什么错?你父亲是错事,但是他没伤害过你啊。别人说他罪有应得,罪该万死那又怎样?他已经死了,也已经伏法了,为自己的事付代价了。难不成我们真的要把罪人的后代都杀光,折磨到生不如死,让犯罪者的后代充满负罪的活着,才叫正义得显,罪有应得吗?"
"你的这一切,想赎救的愧疚已经足够了。人的一生,就以自己为荣,为自己的责任背着荣辱,那也就够了。"
商容温柔的拍拍他的背,她听到他哽咽,就好像蝴蝶羽化之前,必须用尽力气,受尽极大的痛苦挣扎的茧,才能羽化蜕变。
可是不他多痛苦,她都会陪着他。
商容温柔的摸摸他的脸,"没关系的,我都会在你边。你可以难过也可以哭泣。"
可是商容对这一切,依然充满不解。
如果法不责众,那为什么要罪及至亲?
众人还有犯罪的事实,只因为太多人,所以就不方便受惩罚了。
而那些至亲,他们什么错都没有过,却要平白遭受惩罚跟大众的歧视跟怨恨。
这不就是赤的恃凌弱吗?
况且,就连法律都不是用二分法直接分成善恶对错,是用量刑原则,以犯人的行为跟犯事的轻重,来决定如何惩罚的。
既然父母的债务可以选择放弃继承,可是与之无关的连坐法脚镣,却只能地扣在他们的脚上,一代又传一代。
或许,有些人还会叩谢恩,谢至少没有赶尽杀绝的牵扯到八代,或是又诛灭十族,幸亏只让叁代人受罪罢了。
商容抚摸他的脸,摸摸他的发,知他积压在心的痛苦。
也只有会过被无缘无故剥夺工作权,还无法以正当方式求助的她,才会发现从一生就绑着脚镣行走的方逮有多么痛苦。
这某个瞬间,他们都是站在压迫人的大厦之。
可他们的一己之力,哪有什么本钱可抗这大厦朝他们的方向倾倒。
比较幸运的是,她一生就是拿到一张通往康庄大的门票,她考不上实中,爸妈就拿钱帮学校更新件或是钱盖间大楼,来换取她的学资格。犯了法,家里也有办法替她脱罪,让她留不了案底,能继续清清白白的过她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