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师徒二人被直接留在了外间,仙鹤金楠木纸门一关,宽敞的室中只剩了他们俩。惟赶扶着桌案坐直,想收回自己的手,但用了力却又没能挣脱,只听徐霜策突然毫无预兆地问:
“这个世界是真的吗?”
惟愣住了,抬正撞见对面那双锋利黑沉的睛。
徐霜策又重复了一遍:“这个世界是真的吗?”
惟刚被他抓上车的时候,还安地想一定是自己认错态度到位,徐白的气已经消了。但接着听到这个问题,刹那间又有耳朵了问题的荒唐:“……师尊?”
难徐白的气其实并没有消?
惟是真不知自己错哪儿了,然而还没来得及绞尽脑组织词句再次歉,只听徐霜策突然:
“十六年前升仙台事变发生后,有个疑问我耿耿于怀了很多年,始终无法让自己释然。”
他又提起十六年前。
惟的心刹那间漏了一拍。
徐霜策直勾勾盯着他,说:“我想知徵羽为什么要杀我。”
其实院想杀徐宗主这件事,对仙盟各家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理之中,毕竟他俩之间的各矛盾已经太剧烈、太不可调和了。况且如果十六年前升仙台上真能把飞升之路打通,那么以当时徐霜策的修为,真是随时有可能降天劫立地飞升,那么以后院就算再恨他,也没机会手了——总不能找到上天界去寻仇。
所以升仙台是院最后的机会,所有人都能想通这个理。
唯独徐霜策不能。
“我不明白为什么徵羽想让我死,所有人都说那是因为他恨我,但我不肯相信。他心里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,只是我还没猜到。”
徐霜策略微俯,看着惟睁大的睛,轻声说:“直至今天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另一可能。”
“……”惟完全不知刚才徐霜策上发生了什么,但他锐地察觉到了不安:“什么可能?”
车厢微暗,但徐宗主那双锋利的睛却异常明亮。可能就是因为太亮了,隐隐有怪异的偏执:“如果我曾经在某一世回中犯过重罪,残忍滥杀,屠戮无数世人;然后在不知何的另一座升仙台上大开杀戒,令仙盟几乎无存,甚至将他也一并刺死……”
这荒谬绝的言辞却被他说得如此清晰、冷静,烈的反差让人不由悚然,他自己却直勾勾盯着惟,仿佛丝毫不察。
“那么十六年来所有的耿耿于怀终于都得到了答案,至少我是罪有应得,未来死在他手上的时候也能让自己释怀。”
“——你觉得呢,向小园?”
车厢安静得吓人,一荒唐到极的惊惧从惟心陡然升起,想用力挣脱手腕,徐霜策五指却像镣铐般又冷又沉:“并没有这回事,师尊你只是思虑过重了,你……”
徐霜策邃的廓几乎被影吞没,唯独角亮得瘆人:“思虑过重?”
“我不知你在说什么,你先放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