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回 莽朱博附势反亡身 美董贤阖家同(2/3)

哀帝还想借着此案，封一幸臣。看官问他姓名，乃是云人董贤。父名恭，曾任官御史。贤得为太舍人，年纪还不过十五六岁。中侍臣，都说他年少无知，不令任事，所以哀帝但识姓名，未尝相见。至哀帝即位，贤随为郎，又厮混了一两年。会值贤传报漏刻，立在殿，哀帝从殿中看见，还是个貌人，扮男儿模样。当即召殿中，问明姓氏，不禁省悟：“你就是舍人董贤么？”中如此问说，心中却想非非。私讶男中有此姿，真是绝无仅有，就是六粉黛，也应相形见秽，叹为勿如。于是面授黄门郎，嘱令侍左右。贤虽是男儿，却生成一女，柔声气，搔首姿，引得哀帝火中烧，居然引同寝，相狎相亲。贤父恭已为云中侯，由哀帝向贤问知，即召为霸陵令，擢光禄大夫。贤一月三迁，竟升任驸都尉侍中，常骖乘，常共榻。一日与哀帝昼寝，哀帝已经醒寤，意起来，见贤还是睡着，不忍惊动。无如衣袖被贤压住，无从取，自思衣价有限，好梦难寻，竟从床佩刀，将袖割断，悄然起去。后人称嬖男，叫断袖癖，就是引用哀帝故事。想见当时恩远过后妃。及贤睡觉，见压着断袖，越哀帝厚恩。嗣是卖殷勤，不离帝侧，就是例当休沐，也不肯回家，托词哀帝多病，须在旁煎药承差，小心伺候。南风烈烈，难是无妨龙？哀帝闻他已有妻室，嘱使回去聚，说到三番四次，贤终不愿应命。哀帝过意不去，特开创例，叫贤妻名隶籍，许令宿直庐。又查得

嘉字公仲，与平当同乡，也以明经策，得列甲科，为郎官。累次超擢，竟登相位，封新甫侯。才阅数月，又了一场重案，几与中山迹相同，也有些冤莫白，枉死多人。王嘉为相未久，不便谏，只得袖手旁观，付诸一叹罢了！先是东平王宇，宣帝。受封历三十三年，幸得考终，云嗣为东平王。建平三年，无盐县中二怪事。一是危山上面，土忽自起，复压草上，平坦如驰状。一是瓠山中间，有大石转侧起立。九尺六寸，比原址移开一丈，阔约四尺。远近传为异闻，哗动一时。无盐属东平辖，东平王刘云，得知此事，总疑是有神凭依，即备了祭，挈了王后谒等，同至瓠山，向石祀祷。自去寻祸。祭毕回，复在中筑一土山，也仿瓠山形状，上立石像，束以黄草，视作神主，随时祈祷。想是祈死。这消息传都中，竟有两个揣求合的妄人，想乘此升官发财，步那张由史立的后尘。一个叫息夫躬，系河人。一个叫孙，系安人。躬与孔乡侯傅晏，籍贯相同，素来认识，又曾读过《秋》大义，通文墨，遂都夤缘，得为待诏。过汝南太守，坐事免官，寓都门，也曾上书言事，与息夫躬同为待诏朋友。待诏二字，并非实官，不过叫他留住都中，听候录用。两人都的望得一官，好多日不见铨选，怀金将尽，抑郁无聊。自从得着东平王祭石消息，躬便以为机会到来，密对笑语：“我等好从此封侯了！”异想天开。亦嗤然：“汝敢是痴心病狂么？”躬作：“我何曾病狂？老实相告，却有一个绝好机会。”尚未肯信，经躬邀至僻，耳语了好多时，始心佩服，愿与躬同谋。躬遂悄悄的撰成奏疏，托中郎右师谭，转中常侍宋弘，代为呈。大略说是：

无盐有大石自立，闻邪臣附会往事，以为泰山石立，孝宣皇帝遂得兴。事见前文。东平王云，因此生心，与其后日夜祠祭，咒诅九重，求非望。而后舅伍弘，咒以医术幸，禁门。臣恐霍显之谋，将行于杯杓；荆轲之变，必起于帷幄，祸且不堪设想矣！事关危急，不敢不昧死上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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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官试想，这荆轲霍显两语，何等利害！就使是个聪明令主，也要被他耸动，何况哀帝庸弱，又是连年多病，能不惊心？当饬令有司，驰往严办，结果是势驱刑迫，屈打成招，只说东平后谒，使巫傅恭婢合等，祠祭诅祝，替云求为天。云又与术士尚，占验天象。料知上疾难痊，云当得天。所以大石起立，与孝宣皇帝时相同。这案词复奏上来，东平王夫妇，还有何幸？哀帝诏废云为庶人，徙居房陵。云后谒与后舅伍弘，一并死。廷尉梁相，急忙谏阻，谓案未见确实，应委公卿复讯。尚书令鞠谭，仆宗伯凤，都与梁相同意，奏请照准。哪知哀帝非但不从，反说三人意存观望，不知嫉恶讨贼，罪与相等，应该削职为民。三人坐免，还有何人再敢力争？东平王云，愤急自尽。谒与伍弘，徒落得首两分，冤沉地。那息夫躬得为光禄大夫，孙得为南太守。就是宋弘右师谭，亦得升官。杀人市，可恨可叹！居心叵测，一至于此。

为丞相，正当建平二年的冬季，汉制冬月不封侯，故只赐爵关侯。越年当即患病，哀帝召当朝，意加封，当称病不起。家人请当起受印，为孙计，当喟然：“我得居大位，常患素餐。若起受侯印，还卧而死，死有余罪。汝等劝我为孙计，哪知我不受侯封，正是为孙计哩！”言之有理。说罢，遂命晏缮奏，乞请骸骨。哀帝尚优诏留，敕赐酒，谕令调养。当终不得愈，暮告终，乃擢御史大夫王嘉为丞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