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回 冯婕妤挺身当猛兽 朱子元仗义救(3/3)

逮房狱。案为房妇翁张博所牵连，因致得罪。博系淮王刘钦舅，钦即元帝庶兄。尝从房学易，以女妻房。房每经召对，退必与博述本末。博儇巧无行，便将中隐，转报淮王钦，且言朝无贤臣，灾异屡见，天已有意求贤，请王自求朝，辅助主上等语。钦竟为所惑，为博代偿债负二百万，博又报书敦促，诈言已贿托石显，从中说妥，费去黄金五百斤，钦复如数赉给。不料为石显所闻，当即讦发，博兄弟三人，并皆系狱，连京房亦被株连，系都中定罪，案为翁婿通谋，诽谤政治，诖误诸侯王，狡猾不，一并弃市。房原姓李氏，推易得数，改姓为京。前从焦延寿学易，延寿尝谓京生虽传我，后必亡，及是果验。御史大夫郑弘，与房友善，房前为元帝述幽厉事，曾告郑弘，弘亦表赞成。所以房弃市后，弘连坐免官，黜为庶人，任匡衡为御史大夫。唯淮王钦，不过传诏诘责，由钦上表谢罪，幸得无恙。

接连又兴起一场冤狱，也是石显一手成。坐罪的是御史中丞陈咸，与槐里令朱云。咸字康，为前御史大夫陈万年。万年好结权贵，独咸与乃父不同，十八岁补郎官，便是抗直敢言。万年恐他招祸，往往夜半与语，教他宽厚和平。咸在床前立着，听了多时，全与己意不合，但又不便反抗，索置若罔闻，朦胧睡去。一个打盹，把着屏风，竟致震响，万年不禁怒起，起床取杖，意挞咸。咸方惊醒跪叩：“儿已备聆严训，无非教儿谄媚罢了！”原是一言可蔽。这语说，累得万年无词可驳，也只得将咸喝退，上床就寝，不复与言。未几万年病死，咸刚直如前，元帝却重他材能，累迁至御史中丞。还有萧望之门生朱云，与咸气谊相投，结为好友，两人有时晤谈，辄诋斥石显诸人，不遗余力，可巧显党五鹿充宗，开会讲经，仗着权阉势力，无人敢抗，独朱云摄衣趋，与充宗互相辩论，驳得充宗垂丧气，怅然退去。都人士有歌谣云：“五鹿岳岳，朱云折其角。”嗣是云名遂盛，连元帝也有所闻，特别召见，拜为博士，旋任杜陵令，辗转调充槐里令。云因石显用事，丞相韦玄成等，依阿取容，不如先劾玄成，然后再弹石显，于是拜本去，言韦玄成怯懦无能，不胜相位。看官试想，区区县令，怎能扳得倒当朝宰相，徒被玄成闻知，结冤仇。会云因事杀人，被人告讦，谓云妄杀无辜，元帝因问韦玄成。玄成正怨恨朱云，便答言云政多暴，毫无善状。凑巧陈咸在旁，得闻此言，不由的替云着急，慌忙还家，写成一封密书，通报朱云。云当然惊惶，复书托咸，代为设法，咸即替云拟就奏稿，寄将过去，教云依稿缮成，即日呈，请御史中丞查办。计实未善。云如言办理，偏被五鹿充宗看见奏章，报前日被驳的羞辱，当即告知石显，批丞相究治。陈咸见计划不成，又复通告朱云，云便逃都门，与咸面商救急的计策。越越错。丞相韦玄成，派吏查讯朱云，不见落，再差人探听消息，知云在陈咸家中，当劾咸漏禁中言语，并且隐匿罪人，应一并捕治，狱论罪。

元帝准奏，饬廷尉拘捕二人，二人无从奔避，尽被拿住，狱拷讯。咸不肯直供，受了好几次搒掠，困惫不堪，自思受伤已重，死在前，忍不住悲楚。忽有狱卒走报，谓有医生视，咸即令召，举目一瞧，并不是什么良医，乃是好友朱博。当视同骨，即向他诉苦，博忙举手示意，佯与诊视病状，使狱卒往取茶，然后问明咸犯罪略，至狱卒将茶取至，当即截住私谈，珍重而别。博字元，杜陵人氏，慷慨好义，乐与人，历任县吏郡曹，复为京兆府督邮。自闻咸得罪狱，即移名改姓，潜至廷尉府中，探听消息。一面买嘱狱卒，假称医生，亲向狱中询问明白，然后求见廷尉，为咸作证，言咸冤屈受诬。廷尉不信，笞博数百，博终咬定前词，极呼冤。好在韦玄成得了一病，缠绵床缛，也愿放宽咸案，咸才得免死，髡为城旦。朱云也得狱，削职为民。但非朱博心救友，恐尚未易解决，这才可称得患难至呢！小有诗赞：

临危才见旧，仗义施仁且诚，

谁似朱君气节，救人狱底得全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