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亦近日有病,不能奉诏,只好待诸他日罢!”吕太后听了,暗思周昌作梗,本好将他拿问,只因前时力争废立,不为无功,此番不得不略为顾全,乃想一调虎离山的法儿,征昌都,昌不能不至。及谒太后,太后怒叱:“汝不知我怨戚氏么?为何不使赵王前来?”昌直言作答:“先帝以赵王托臣,臣在赵一日,应该保护一日,况赵王系嗣皇帝少弟,为先帝所钟。臣前力保嗣皇帝,得蒙先帝信任,无非望臣再保赵王,免致兄弟相戕,若太后怀有私怨,臣怎敢参预?臣唯知有先帝遗命罢了!”吕太后无言可驳,叫他退,但不肯再令往赵。一面派使飞召赵王,赵王已失去周昌,无人作主,只得应命到来。
是时惠帝年虽未冠,却是仁厚得很,与吕后不同。他见戚夫人受罪司舂,已觉太后所为,未免过甚。至赵王一到,料知太后不肯放松,不如亲自迎,与同居住,省得太后暗中加害。于是不待太后命令,便乘辇迓赵王。可巧赵王已至,就携他上车,一同,见太后。太后见了赵王,恨不得亲手刃,但有惠帝在侧,未便骤然发作,勉敷衍数语。惠帝知母不,即挈赵王至自己中。好在惠帝尚未立后,便教他安心住着,饮卧起,俱由惠帝留心保护。好一个阿哥,可惜失之柔弱。赵王想一见生母,经惠帝婉言劝,慢慢设法相见。毕竟赵王年幼,遇事不能自主,且恐太后动怒,只好悲度日。太后时思害死赵王,唯不便与惠帝明言,惠帝也不便明谏太后,但随时防护赵王。
俗语说得好,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,惠帝虽护少弟,格外注意,究竟百密也要一疏,保不定被他暗算。光易过,已是惠帝元年十二月中,惠帝趁着隆冬,要去猎,天气尚早,赵王还卧着未醒,惠帝不忍唤起,且以为稍离半日,谅亦无妨,因即决然外。待至猎归来,赵王已七窍血,呜呼毕命!惠帝抱定尸首,大哭一场,不得已吩咐左右,用王礼殓葬,谥为隐王。后来暗地调查,或云鸩死,或云扼死,要究明主使,想来总是太后娘娘,儿的不能罪及母亲,只好付诸一叹!唯查得助母为的人,是东门外一个官,乃密令官吏搜捕,把他斩,才算为弟恨,不过瞒着母后,秘密治罢了。
哪知余哀未了,又起惊慌,忽有监奉太后命,来引惠帝,去看“人彘”。惠帝从未闻有“人彘”的名目,心中甚是稀罕,便即跟着太监,往观。监曲曲折折,导永巷,趋一间厕所中,开了厕门,指示惠帝:“厕就是‘人彘’哩。”惠帝向厕一望,但见是一个人,既无两手,又无两足,又无珠,只剩了两个血模糊的窟窿,那还稍能活动,一张嘴开得甚大,却不闻有什么声音。看了一回,又惊又怕,不由的缩转躯,顾问监,究是何?监不敢说明,直至惠帝回,要监直说,监方说戚夫人三字。一语未了,几乎把惠帝吓得倒,勉定了神,要想问个底细。及监附耳与语,说是戚夫人手足被断,珠挖,熏聋两耳,药哑咙,方令投厕中,折磨至死。惠帝不待说完,又急问他“人彘”的名义,监:“这是太后所命,却也不解。”惠帝不禁失声:“好一位狠心的母后,竟令我先父妃,死得这般惨痛么?”说也无益。说着,那中也不知不觉,垂泪来。随即走寝室,躺卧床上,满腔悲,无可伸,索不饮不,又哭又笑,酿成一呆病。监见他神有异,不便再留,竟回复太后去了。
惠帝一连数日,不愿起床,太后闻知,自来探视,见惠帝似傻一般,急召医官诊治。医官报称病患怔忡,投了好几服安神解忧的药剂,才觉有些清,想起赵王母,又是呜咽不止。吕太后再遣监探问,惠帝向他发话:“汝为我奏闻太后,此事非人类所为,臣为太后,终不能治天,可请太后自行主裁罢!”监返报太后,太后并不悔杀戚姬母,但悔不该令惠帝往看“人彘”,旋即把银牙一咬,决意照旧行去,不暇顾及惠帝了。小有诗叹:
娄猪未定寄豭来,人彘如何又惹灾!
可恨妪太不,居然为蜴复为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