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Hey Evan!——”大手拍了拍他汗湿的棒球衫,萧旸回头,被Torrance七月的烈日刺得眯了眯眼。一场下来,全队的男孩几乎成了半裸,印着校队和数字的胶条起着聊胜于无的遮盖作用,织物下肌肉遒劲结实,已经有大胆的金发啦啦队美人抚上胳膊。
“Emely, u little slut,not now!”德州蛮牛Bon男孩推开绕着队里最佳投手胳膊的热辣女孩,引得对方不满娇嗔了“hey”又扭着美臀走了。“你下周回中国?不会吧god,那我们的联赛怎么办!”
“比起联赛,”萧旸抬手脱了黏湿的t,阳光照耀下结实的身体闪着碎光,泛着健康的蜜色。“你更应该担心教授的paper和下周的ddl。”可怜的Bon闻言捂着头,身体夸张地后仰,痛苦地“No——”没了他小眼睛大聪明的中国兄弟,以后他该怎么活啊——
躺在商务舱内,萧旸收到回国之前他连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兄弟最后一封邮件:“My dearest Evan,Bro,我得告诉你,你是我除了Babe Ruth之外最敬佩的人。你四年级刚来的时候我还和John打赌说你是小女孩或者是个gay,结果这么多年你的肌肉和脑子都长成了最完美的模样,虽然我觉得你眼睛大一点会更好看,而且我敢打赌要不是你临时要回去你肯定能去fug Harvard!PS:Max让我转达 i miss how u pound me into the mattress and yr tongue expl my pxxxy. Eww我简直要吐出来。早点回来,你的blond babes还排着队等着shake booty on yr lap.”
萧旸闭眼。初来美国已经是很多年前,母亲改嫁到那样过度倾斜资源的家庭,于是他在天平的一端看着天平的另一端下沉,羊羔一般的眼睛,躲在房门后的身影,房内黄昏的阴影缠住她的身体仿佛昭示她要沉在谷底的糟糕境地。他不懂。随后而来的就是伴着加州海风席卷而来的文化差异,陌生感在多年的沙滩,潮汐,干燥的月亮和女人潮湿的身体中被淹没,他抚摸她们或削瘦或丰满的脊背,感觉像有蝴蝶的羽翅振出,而他将她们钉在床褥之间。很快他就忘却了大洋对岸羊羔似的眼睛,热风蒸腾着气泡日复一日熏蒸着他,只有在学校的颁奖式上,他盯着麋鹿金色犄角映射的光晕,听着headmaster念着他的中文名才模模糊糊想起一些沾着灰的画面。
萧恩大致算是学校里的话题人物之一。同班同学都知道她家挺有钱,长得也漂亮,一双下垂眼无辜写意,嘴角动一动带出一个盛着蜜意的小酒窝,一头带翘的自然卷垂成灵动的马尾。按道理大概是会环绕着好些蜂蝶,但这么长时间只见她蹬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,后座雷打不动坐着一个厚眼镜的胖女生,上学放学,伴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的抗议,上学放学风雨无阻。
“白白,”萧恩一边抽条了的长腿撑地,让姜白好下车,“萧旸要回来了。”想了想补充,“是我哥哥,很久之前就出国了。我觉得家里有个萧麟是个男的已经够了,这下萧旸也回来了,他们会不会连我当空气都不允许了?”
姜白跳下去理了理书包肩带,闻言又赶忙去抱住她:“你永远不要这么想,我和姜黄永远爱你。她连我这个亲姐都没有和你那么亲。”说完又心疼掉眼泪,“你千万不要想不好的方面啊,等到了大学我们一起开工作室一起接金主爸爸的单子,然后你就可以永远不要回去了。”她害怕她漂亮的眼睛空荡荡,只能紧紧抱住她。
萧恩把小破车停在姜白家楼下,坐公交晃悠到家附近,小跑回住宅区。保安习惯了这个奇怪的富人家的女儿,早早替她刷了门,她也笑着像他致谢。今天有点晚了,但他们不至于晚饭不给她做......电梯轿厢门厚重滑关上,镜面倒映着四面八方不同的她,萧恩又开始胡思乱想,是不是镜子那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,要不然他们怎么能把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当个空气。要是电梯突然坠落下去是不是就能穿越异世界了。
门安静滑开,她无意识放空的眼神,猝然对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。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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