附 录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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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史注》一十五卷，昔太祖成吉思汗崛起斡难土兀剌河间，其雄略，以鞭笞诸，北并钦察，西底富浪，南薄忻都，皆禹迹之所未经，汉唐之所不征。惜哉武义宏矣，而文辞阙如，翰林集贤都鲜实录，而私家所著若《偰氏家传》、《玉堂嘉话》、《辍耕录》诸书，举略，罕得其详。以移剌晋卿躬赞王业，军书旁午，于开创方略，未暇手草鸿篇，昭兹来祀。致金华、义乌诸，擿埴索涂，窘于撰述，乃取《圣武亲征录》以为《本纪》，颠倒荒略，固其宜也。顾尝窃怪洪武时编类《华夷译语》，既取《秘史》以纽合蒙古字，而不闻稽合同异，订景濂、充之阙，坐使鸿烈然，而《秘史》亦以不显。以今观有元开创之迹，首尾完，无逾是编。顾承学之士，或亦鲜刳心焉，何者？荒荒穹漠，草昧初辟，事既不经，词近鄙俚，加以居错杂，族属纠棼，朵奔孛端，衍为九派；合答蒙格，匪止一人。南邨《稗说》，别而多惑；钱君补亡，代远而无征。谱牒之学，戛乎难哉！又如山川脉络，疆宇沿革，语本则和林上都，穷荒渺则忽鲁木石。胪朐故障，为龙居、陆局之异称；金山旧，易阿勒、台之殊号。斯则张侯乘槎，穷于凿空；甘椽奉檄，因之回车。蛛丝鸟迹，孰得而推寻者焉。自昔岁从吾师鄣南兵备，得读顺德李先生所为《秘史注》，如发受梳。如玉就理。五百年来榛芜晦盲之迳，乃豁然昭明矣。《秘史》有声音而无训诂，盖元初本取辉和尔字，以达国言。是书成自至元年后，辗转翻译，虽条理秩然，而名称尚滋葛。顺德先生于满、蒙、汉三合音之例，博综稗乘，旁摭金石，而一以声音通之，故知“客列亦惕”之为“怯列歹”，则克烈怯里之异闻析矣；知“撒里黑昆”之为“撒麻耳”。则寻思虔、邪迷思之转语明矣。至如不儿罕发祥之区，勒诸誓众之域，畏兀、唐兀，字近而易歧；儿、忽真，名同而实异。钩心针棘之中，县解希夷之表。辨方定位，确乎不易。以之订证《元史》，贯通邱、刘郁之《记》，无不迎刃以解者，斯真不朽盛业。大路椎，津导来学，匪徒忙豁仑氏之功臣者已。吾师既授之杀青，贻书垂告，不胜惓惓私淑之抱，因赘数语，以志景行云尔。丁酉孟夏。华亭后学沈惟贤敬跋。

附《寻思邪迷思考》：

自《元史·太祖纪》分“寻思”、“薛迷思”为二，近朱民一新复据《经世大典图》及《明史·西域传》以“寻思”为今“塔什”，“薛迷思”为今“霍罕”，又据移剌文正《西游录》，河中府亦曰寻思。谓文正曾亲守其地，所言必不误，以薛迷思为河中府者非也。惟贤窃以《西游记》证之：真人于仲冬十有八日，过大河，至邪米思大城之北，太师移剌国公郊迎。少焉，由东北门其城，有算端氏之新，太师先居之，后居于北，师乃住，暇日诗一篇。《文正集》“河中游五首”，即和其韵。又有诗云：“雨霁雪山遥惨淡，河府近清明。”原注：邪迷思大城大石有国，时名为河中府。是所驻，即文正建牙之域，其所纪河中土俗。视《西游录》为详。又其未至松岭时，言西南至寻思城，万里外回纥最佳，契丹都焉，历七帝云云。可证“邪迷思”即“寻思”，二名通称。太祖于十五年夏克寻思，后算端复据以叛，故复攻之。《元史》先后异称，因以滋歧误也。如以寻思为塔什，则元祖由忽章河兵，浩罕在其南，何以舍此勿攻，而先取数百里外之塔什耶？《秘史》卷十一，有撒里黑昆，卷十四搠斡儿合，李侍郎注谓即《元史·西北地附录》之撒麻耳，又即《太祖本纪》之薛迷思，又即《西游记》之邪米思，又即《西使记》之寻思。李侍郎于蒙漠声韵纽之学最，故斠然明白矣。